K算是我進入文化出版業界的啟蒙師,也是我的學長,雖然在學校時彼此並不認識(他讀中文,我讀英文);但無疑的,他是我人生中重要的一位貴人。因為他,我在連最基本的編輯作業程序都還不懂時,卻能夠一入行就從主編的職務開始做起。
在那個解嚴不久的年代裡,我們的公司算是國內起步甚早的中型出版集團了;除了書籍之外,還同時發行了四本高質的月刊,而四本雜誌的總編輯都是從國內各大報社挖來的第一線青壯人才。
K雖然大我沒幾歲,卻因為入行得早、且嫻熟於編務和市場的操作,曾經創下過不少佳績,是業界知名的戰將和指標級人物,因此自然而然成為總編群裡的總編輯;在公司的編輯與業務部門裡面,一向他說了話算數。
會提起他,當然也因為和算命有關。
那年我33歲,在K和同仁的協助下,很快地進入了狀況。工作對我來說沒有太大的壓力,時間也很有彈性。不久,我被調到一個新的部門,規劃創刊一本新的雜誌並擔任文字主編;雖然和K在不同的部門裡,他卻一樣地關照著我,也時相過從。
一些年輕的同事和作家們聽說我懂紫微斗數,常會利用空閒的時間來找我閒嗑牙、論命。大多數年輕的編輯們常會視侍候作家為苦差事,我卻因為懂得命學和具備一些國學、文學的根底;在和作家們相處、溝通的時候,得到了不少的尊敬和方便,甚且很快地就成了他們的師友。
K在辦公室內穿梭來去,常會看到我和人家在談天說命。他自己則因為年少得志一路意氣風發,自然是不相信命運,也輕視命術的。我們哥倆常在一起喝咖啡、吃飯,他卻從來不會跟我談到這方面的事情。
一日閒極無聊,我們一起在芳鄰喝咖啡,他突然興起,要我也跟他排個盤;推算推算。我一向不喜歡玩笑式、應酬式地為人排盤、解命;因此推拒著說,命在人為,他無須算命。他卻因為已經開了口了,不好收回;堅持著要我務必要幫他算算。
推辭不過了,我只好拿出紙、筆起盤。他命、身坐七殺在辰,對宮坐廉、府,標準的「殺破狼」格;昌、曲分坐命、遷,財宮另有左輔,三方不見煞。看著這樣的一種組合,他平日所表現的文思泉湧、立馬千言,下筆如有神助的才華,立刻就有了答案;同時,他平日察納雅言和種種看似放任式的領導行為,也就可以讓人了然於胸了。
「大哥想問什麼?」
「就看看事業吧!」他隨口說道。
甲年生人,命坐辰宮,戊干起第一個大運,有祿存、貪狼化祿會入;第二運己干武曲化祿繼續吉化本命官祿,天梁化科也來吉化大運官祿;第三運則走進午宮,紫微獨坐逢左、右,三方會兩祿一權一科,是君臣慶會且三奇嘉會的強運。這是一個運勢早發的盤,難怪他雖然出身於清寒的偏遠農家,卻能夠在很輕的年紀就躋身入社會菁英的舞台。我默默地察看著、追索著他的行運線索。
「我直言不諱,有不中意聽的地方,您多包涵!」
「沒關係!你照實說,不要只是檢好聽的講。」他大氣地說道。
「從盤上來看,您行運的早,人生的高峰已經要過了。接下來將會是一段漫長的下坡路。」
「怎麼可能?我還沒有真正發揮呢!你會不會看錯了?」
「我只是依盤解盤,從盤上來看,這是個早發的命格;人生的顛峰期應該在23到32歲。而您現在處於第四個大運的36歲,運勢的高點已過,這個運雖然還有巨門化祿來照;但文昌化忌卻在本命命宮正坐,三方組成了昌貪的惡格,顯示出一個變局已經成形了。下一個大運則只見忌沖而不見祿會,形勢將會更加的不利,比起這一個運來,下一個十年就更是無力了。根據命盤的走向,我建議您應該要對自己的生涯及早做出另一番的調整和規劃了。」
「不準!不準!公司正在做些變動,規模還要再擴大,而我的職務在不久的將來應該會有更上層樓的調整呢。這些都已經在作業、安排當中了…。你的預測不準!我勸你不要再玩這一套老祖宗留下來的迷信把戲了。……」
那一次論命的結果當然是就此打住,不歡而散了。
約麼經過了半年左右,一日我走進辦公室,看到部門裡的同仁們正在忙著收拾、打包,我訝異地問道:
「幹嘛?要搬家啊!」
一位小我幾歲的執行主編抬起身來,把我拉到一旁說道:
「剛剛開完主管會議,上面換了老闆;新老闆的理念跟我們當初創刊時所立下的宗旨大相逕庭,我們剛開完內部會議,由於這份刊物是我們的一個夢,一個理想;既然理想無法在這裡實踐,我們決定提出總辭。由於您老哥正好不在,還來不及告訴您呢。
我們都是羅漢腳,一人飽全家就飽了,沒有什麼太大的顧慮;可是您老哥不同,有妻有小的,必然會有種種現實的考量,因此大家同意您可以不必跟進。」
我一下子愣住了,卻也無法再多想些什麼。遂說道:
「大家在一起,理當同甘苦共犯難,有福同享,有難同擔。既然要走,就大家一起走吧;哪有我一個人單獨留下的道理。其他的部門呢?」
「不知道,可能有幾個也會和我們一樣吧!」
就這樣子,我再一次的失業了。行運連續兩個大運的官祿宮都遭忌星沖破,我早有隨時捲鋪蓋走人的心理準備了。
臨行前一直沒有機會碰到K,無法向他當面辭行。幾天之後,才又和他取得了聯絡。從他口中,我才對公司剛剛經歷過的那一場高層權力鬥爭有了比較具體的了解。原來又是一場經營權的派系爭奪戲碼,某黨政要員的小姨子,從美國回來奉派進駐到公司當了總經理,原先的一級主管幾乎全部換人,K自然也無法倖免於難,因此一樣賦閒在家。
我問他:
「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他回答說:
「以前的上司現在自己出來開了家唱片公司,我想去找他談談!」
人在社會上立足一段時間後,想要求生存,除了基本的專業能力之外;最重要的就是人脈關係的經營了。知道他接下來的規劃,我原本還想跟他說些話,給他些建議的;但一想到上回論命的不愉快經驗,也就作罷了。因此,只跟他道了謝,感激他這些日子來的照顧;然後,就彼此互道珍重了。
再一次見到K是十餘年後的事了,那時我已經在一家中大型出版社擔任副社長兼出版部部長的職務,算得上是位高權重了。K雖然仍是那一身的雅痞穿著,臉上卻掩不住歲月走過的風霜、老態和疲憊。新蓄起來的兩撇鬍子,讓他原本就不怎麼豐腴的臉頰顯得更加瘦削而清瞿了。我們喝著咖啡,聊起了這些年來彼此的漂泊和際遇。
那一次別後,他去找了他的老上司;可惜老上司的唱片事業發展的並不順遂。公司沒兩年就關門了,還欠下一大筆債務。之後,他們兩人先後離了婚,一起攜手到海峽的彼岸去開闢新的戰場。
原以為經濟蓬勃發展的中國大陸,文化出版事業也必然會跟著快速起飛的。沒料到事與願違,以黨領政的共產社會裡,出版自由恰是專制政權的最後一道防線;雖然一般產業確實是蓬勃地發展起來了,但是文化出版的春天卻遲遲不見來到。
另外,通路的牛步化與盜版的猖狂,更是讓正規營運的出版作為淪為只輸不贏的賠本遊戲。
文化出版的台灣經驗,移植到大陸的過程並不像其他傳統產業那麼順當。這些年來,他雖然經常為了版權洽談的事宜而在兩岸穿梭來回,但是事業的開拓卻一直沒有太大的進展;日子越來越難過,生活也越來越捉襟見肘了。
「真後悔那時候沒有聽進去你的建議,我收回我曾經講過的話。你算是算準了!」他嘆了口氣說。
「沒有什麼準不準的,這世間的一切有起就有落,所有的事物都有其一定的生命週期,那只是現象上面的一種必然罷了。您是中文系的高材生,必定也讀過易經。易經不早就說了,一切存在的現象總有其生滅的過程,總逃不離始、壯、究這三階段的循環。當初為您論命時,您剛過了『壯』的階段,接下來的,自然也就是『究』了,這只是普通的常識罷了。」
「生命的週期性循環我們當然都知道,只是,又有誰能夠清楚地察覺到自己的當下是處身在人生的那一個階段裡的?您能夠預先提出警告,證明了命理之學的確有其特殊之處,是我自己的無知,輕看了它。
說實話,當時你告訴我人生的顛峰已過,我是怎麼樣也無法接受和認同的。一切看起來是那麼的穩定、正常、美好,所有看得到、算得到的因素都顯示著我正在邁向另外一個更美、更高的人生巔峰。那時候的我怎麼可能接受我已經走過高峰,且正在往下坡路上走去的說法呢。」
「的確!那樣的察覺是不容易的。我們總是被我們所看得到、想得到的事物所迷惑著,要想『應物不迷』,要想看得到老子所說的『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說實話並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情。而這也正是命術的主要功能之一——去幫助我們看到人生中那個隱微的,不容易看到的塊面。」
「唉!所以說是『意料之外』啊!變化總是來自我們想像不到,沒有預期的方向。在經歷了這些年的起落浮沈,挫折和衝擊之後,我算是深深地感受到『千算萬算,不值天一劃』這句話的真意了。
不過,難道我的人生就真得只能是這個樣子?就這麼玩完了麼?老弟!再幫我算算,看看我是不是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這時候的他,意氣不再風發,態度不再輕狂;那個曾經讓我印象深刻的氣吞山河的氣概,也早就被多年來的困頓和鬱抑給磨損的蕩然無存了。
「光是算命並不能夠改變命運,有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最主要的關鍵還在你自己,並不在那已經寫就的命盤上面。」我說。
「我承認我過去的態度不好,太得意忘形了。也正式向你道歉!您就不要再記仇了。好不好?再幫我看看吧!」他誤會了,以為我是在擺譜兒。
「您誤解了,我沒有把那事兒放在心上。我是講真心話,對你而言,或許會認為我曾經透過命盤準確地預知了你的人生;因此,也必然可以從命盤上再去推知你是否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但實際上那只是一種錯覺罷了。」
「那怎麼會是錯覺呢?這十多年來我的人生明擺著的就是走下坡了,而你也的確在之前就提出過警告了。」
「我不曾預知過什麼。」我插嘴打斷了他想要說的話。
「以命術來解命、論命,只是根據每一個人出生的時間去排出命盤來,並依盤去做出解釋而已。只要是同一個八字的人,所排出來的命盤都一樣,而那個解釋也應該要完全相同的;可是,天底下並沒有兩個命運完全相同的人呀,是不是?」
「是沒錯!我之前不信算命也正是因為您剛剛所提到的這個思維邏輯。可是你對我行運的預測的確是應驗了呀!這到底又是怎麼回事?」他搔著頭,不解地唸著。
「命理所根據的是『感業緣生,性成命就』的原理。」
「什麼意思?這有點像專業的術語了,不是很容易了解的樣子。」
「是的!反正我們閒著也是閒著,就不妨聊聊吧。
『性成』的那個『性』字,就是王充所講的『氣性』。『性成命就』是說我們的命運是由我們的『氣性』所造成的意思。」
「東漢那個大儒——王充?」不愧是中文系的高材生,他的國學底子是很扎實的。
「是的!就是他。在中國的命學史上他也是一位重要的人物。『氣性』在中國傳統上,是指『人稟氣於天』,指我們一生下來就具有的那個『氣質之性』。
絕大多數的人,包括研習命理的人,都會把這個『氣質之性』解釋為是『先天』的;而把它和我們成長過程中所做的學習和所受到的種種影響——稱之為『後天』的給區隔開來。」
「這我知道!『論衡』一書,我也曾約略翻過,只是記不得太多了。」
「這個先、後天的區分,乍看之下似乎言之成理;因此,也就很少有人會再去做更深入的探討了。」
「把我們一生下來就已經具有的叫做『先天』,後來才學得、受到的影響稱為『後天』,我也覺得滿恰當的呀!這有什麼問題麼?」
「是的,這個問題和我們對『生命』的認知有關。這個問題沒有弄清楚,對於我們的生命到底是怎麼來?會怎麼去?很容易就會形成只是模模糊糊的,不清不楚的、片片斷斷的人生觀。平常不覺得有什麼,可是一旦我們的人生碰上了較大問題,那個欠缺整體、系統思維的人生觀就會變成一種障礙,一道讓我們難以跨越、轉換的障礙,使得我們的人生無法有全面的、突破性的成長。譬如您現在的處境。」
「……。」
「嚴格地說,『氣性』其實也還只能算是『後天』的,不能稱之為『先天』的。」
「為什麼?它不是與生就俱來的,本來就存在的嗎?」
「這就要看您對『本來』這兩個字是怎麼界定的了。我們的生命是這一生才開始的嗎?當你的這一生結束之後,你的生命就消失不見了嗎?」
「……。」
「『生命的實相』是指我們對於生命,還有生命存在的現象的一種如實的認知和了解。這是個大題目,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解釋的清楚的,我們還是先回到『氣性』的問題上面來吧。
『氣性』的問題和生命的輪迴有關,我們也可以說它是和生命的遺傳有關的;只是,並不是我們今天生物學上面所說的遺傳。生物學上的遺傳觀念其實只是片面的,因為它只談到了肉體、物質方面的遺傳,卻不曾涉及到我們心智的遺傳現象。」「心智也有遺傳?您說的是IQ?」
「不!如果要這麼說,那麼我所談的心智遺傳就應該包括了BQ——行為商數、TQ——語言商數、EQ——情緒商數、TQ——思想商數、VQ——價值商數、BQ——信念商數等等在內的一種心智綜合商數。」
「哪來這麼多商數?」
「是的,您可以說那是我自創的。不過它其實是有來源和根據的。我的說法是取自佛家『八正道』裡的正業、正語、正定、正念、正欲、正信這六者。我把這六者的互動和影響結果,視為是我們『人格特質』一詞的具體內涵。」
「您是說心智遺傳指的就是我們一般所說的『人格特質』?」
「是的!生物學上的遺傳學說其實是受到了現代科學視野所限的一種理論。現代科學的研究基本上是從我們所處身的這個外在的、客觀的、物質的世界切入的,其視野也因此便有所侷限,不夠整全。我們無法否認現代科學的嚴謹和精密,以及它到目前為止對於我們認識這個物質宇宙所做出來的巨大貢獻;然而,相較於個古文化傳統,科學在我們精神、心意識層面的深入與探討其實還有許多的不足之處。
我們既然都同意,一個比較周延的生命概念其實是包括了身與心這兩個塊面的,那麼所謂遺傳的現象自然也就不會只是存在於我們的物質肉身上面,而應該是包括了身的遺傳和心的遺傳這兩個部分的。科學的偏頗,使得一般人所說的靈魂的問題、佛家所談的輪迴的問題被排斥在主流科學的領域之外;而這兩個其實也就是企圖解決我們『心的遺傳』的問題的。。
身的遺傳來自於我們的父母,來自於所謂的父精母卵;身的遺傳的研究解決了我們在容貌上、外觀上、家庭病史上…之所以會和父母、兄弟姊妹近似的問題;卻沒有辦法解釋為什麼『龍生九子個個不同』的人格特質差異問題。心的遺傳則為我們解釋了這個原因,告訴我們:人格特質的差異是屬於心智上的問題,而非肉體上的問題,因此其癥結不在我們的父母親身上、不在血緣上,而是來自於我們上一世的自己。
所謂的『氣性』,其實也就是指我們心智遺傳上面的一種DNA。這個DNA上紀錄著我們過去世心智經驗的習性、習氣,是一種過去世生命所遺留下來的一種『人格紀錄』。那個『經驗』的實質內容其實就包括了我們前面所提到的那六個心智商數。
也就是說,當我們來到這個世間時,我們的心智、我們的精神生命其實並不是一張空白的白紙,而是以過去世的生命經驗做基底來展開的。這個過去世的生命經驗基底形成了我們這一世人格特質的一個根本和基礎。
中國文化上面關於先天、後天的一個基本判準,所根據的並不是『出生時間』,而是『有無習染』。『無習染的』叫做『先天』;『有習染的』就叫做『後天』。而我們過去世的生命經驗,過去世的『人格記錄』當然就是一種『習染』。因此,初生嬰兒看起來的純潔無暇乃是因為他的心智思慮作用尚未啟動的緣故,而不是他的心智記錄、人格記錄是空無所有的關係。
今日的心理學研究,事實上也已經確認了這一點。我們那個與生俱來的人格特質,心理學大師容格把它稱之為『一號經驗人格』;而把它和我們後來在成長過程裡才學得、才受到的影響做了區別。那個後來才學得、才受到的影響,容格給了它另外一個名稱,叫它做『二號經驗人格』。而不管是『一號經驗人格』,還是『二號經驗人格』,都是『經驗人格』。既然是『經驗人格』,那麼就是受過『習染的』;既然是受過『習染的』,因此,當然也就是『後天的』,而非『先天的』了。
所謂『先天的』是指那個沒有習染的,那個『無習染的心智』我們文化傳統上另外給了它一個稱謂,把它叫做『道性』,佛家則稱其為『佛性』或『如來智慧德性』。『道性』才是我們生命那個真正主體的特質和功能。佛陀在菩提樹下夜睹明星而證悟時所說的第一句話便是:『奇哉!眾生皆具如來智慧德性,只因妄想、執著而不能證得。』
我們與生所具來的,因此不只是『氣性』,還有『道性』、『佛性』。
道性、佛性是『心經』所說的,我們的『真宰』,我們的『阿賴耶識』識體那個:『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的特性。
生命的主體,生命真正的主人翁;是那個佛家稱之為『真心』、『本心』,禪宗所謂的『本來面目』,而道家把它叫做『真宰』或『真人』的那個最初、無習染的『我』。另外,它也才是我們生命的真正主體,佛家所說的『涅槃本際』,唯識學上所說的第八意識——『阿賴耶識』的識體。
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是形容我們『道性』、『佛性』那個『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老子語)的特質的,這六個『不』字主要在強調道性、佛性的『無染』。我們的生命從無始以來流浪生死,因此,不可能『無習』,不可能沒有『經驗』、『學習』,重點在於那個經歷和學習的成果是不是因此而變成了掩蓋我們『如來智慧德性』的那種種『妄想』與『執著』。
一旦那個學習的結果變成了一種『成心』(莊子語,意味著一種主觀的成見、心智模式),一種妄想與執著,那麼它就會把我們原有的如來智慧德性給覆蓋住、障蔽住;而那樣的學習與經歷就叫做『染』、『習染』。
一旦沾上習染,那麼我們的生命狀態就『本心』失而『妄心』成,就『道性』隱而『氣性』彰了;我們的生命也就不再是『如來智慧德性』、道性、佛性在作主,而是那個『習染』、那個妄想執著、那個氣性在作主了。這時候的我們也就由所謂的『先天』而落入到『後天』去了。
因此『氣性』是後天的,而不是『先天』。佛性、道性是佛與眾生無異、無別的,而龍生九子之所以會各個不同,不在於那佛性、道性上的差別,乃是因為我們每一個人所稟承的『氣性』不同的緣故。」
「您這麼一說,我也慢慢憶想起來了。以前讀書也曾涉獵過一點老、莊與佛學,自認為也還有那麼一點點的慧解,只是不曾深入,雖好讀書而不求甚解,沒有形成系統性的觀點來。後來入世深了,終日在名利圈中打滾,慢慢地也就把它給丟到腦後去了。
我想我懂得您所要說的意思了。您是說一個人的命運其實是由一個人的『氣性』所造就出來的。因此,想要改變命運就要從自己的『氣性』上去調理、去下手。是不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