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人常講「知識就是力量」。
現代人常講「知識就是力量」。
的確,知識是一種力量,只是知識的力量是中性的,既可以為善,也可以為惡;
它像一把兩刃刀,是正是邪,並不在刀的本身;而在握刀的人身上。
就像科學的知識可以活人,也可以死人一樣;心靈的知識一樣可以讓我們的生命昇華,也可以讓我們的生命隕落、沈淪。
一個擁有身心靈統合知識的人,一樣可以在內心底處偷偷地豢養著他那曖昧不清的情慾,和自欺欺人、混沌幽暗的生命知見。
因此,重要的不是知識,而是支撐知識背後的那個人格。
「妳機、陰在申宮坐命,助星有左輔、右弼、文曲、擎羊來會,身宮與財帛同宮。這樣的組合會呈現了幾個特色:
1、機、陰同宮,三方會同、梁是標準的『機月同梁格』。古賦說:『機月同梁做吏人』。
2、太陰逢文曲另有一個格局叫做『九流術士』。
3、機、陰同宮逢擎羊構成了兩個不利於情緣的格局,一個叫『天機天梁擎羊會,早有刑剋而晚見孤』,另一個叫『日月逢羊陀,人離財散』。
前兩個格局跟妳的性向、職業、工作有關,後兩個則跟妳的情緣、婚姻有關,我們可以分別來討論一下。」(工作的部分收錄於《找到生命的創造性張力》一書中「適性發展的命理詮釋』一文)
「您所說的那兩個跟情緣有關的格局聽起來好像有點駭人。」
「沒有錯!您命格裡的這兩個格局並不好,至少就情緣來講是如此。而它們之所以不好的原因都和擎羊這顆星有關,這顆星代表著一種義無反顧、不分親疏、擇善固執、追根究底的精神與意志,是斗數十三顆甲級助星當中個性和剛性能量最強悍的一顆星。
妳本命中利他和重視群性的基本特質,在這顆星的擾動之下經常會有一些脫軌的演出;並因而造成你在人際關係,尤其是在親緣和男女情感上的一些麻煩和困擾。」
「您之前不是說過一個均衡的生命應該是要利己和利他並重,個性和群性能夠取得一定的和諧運作嗎?有了這樣一顆星,依理來說,我過度的群性和利他傾向不是應該會獲得一定的調整而變得更為均衡嗎?為什麼反而會造成了我的困擾呢?」
「很好!你的反應很快,學習能力很強。照理來說應該是要如此的,無如你的群性能量太強了,不但主星的結構屬於群性的特質,助星中又會了輔、弼、文曲這三顆屬於群性、柔性能量的星;而個性、剛性的星卻只得擎羊這麼一顆,兩邊勢的強弱相差過於懸殊了;因此,非但無法達成均衡的效果,相反的還會變成是一種干擾。
我舉個例子來說或許妳就會比較容易明白些:在一個兩黨政治已經成熟的環境底下,政黨間不同理念、不同訴求的拉鋸,會被視為是一種正常的狀態,也會帶來一種權力平衡的效果;然而,如果是在一黨獨大、威權集中的體制底下,極少數不同的聲音,非但無法造就出權力的平衡與社會的多元化來,相反的,那些少數的聲音還會被視為是一種叛逆與罪惡;這情形就像是八字命理上的『從格』,當命理的結構中一氣偏旺的時候,那麼就只能從、只能順,而不能逆的原則。
你的情況就是如此,在大家眼中,妳是那個在絕大多數情況底下會顧及群體的和諧、能夠察納雅言、樂於順從大家意見、容易屈己從人、妥協的妳。因此,當妳一旦對某些事物堅持己見,獨排眾議而不願妥協、退讓時;那個時候的妳,是大家所無法接受的、不熟悉的妳。這樣的衝突尤其容易發生在妳和家人之間,造成你和家人不睦關係的一個導火線。」
「的確是如此。」她黯然地低下頭來。
「當然,問題不只是因為擎羊所帶出來的這兩個格局而已;這兩個格局如果沒有化星來引動,格雖成,那能量卻只能是潛藏的、隱性的。比較凶的反而是妳本命的子女宮,因為化忌落在這個宮位上面,而宮位理得武曲和火星正好又組成了一個顯性的『寡宿』惡格,這個格局會影響到的並不只是子女宮本身,另外還會傷及到父母、僕役、田宅這三個代表家族、親人的宮位。
這樣的盤象正好和命宮的兩個惡格相互呼應,使得妳命格裡刑剋、孤寡的現象整個具體化了起來。
像這樣的盤象,擇偶時必須要非常的小心,最好能夠事先合婚。否則萬一擇偶不當、遇人不淑,一旦行運再不佳,惡格由隱轉顯;就很容易會變成實際而具體的人生現實了。」
「我32歲結婚,先生小我一歲,是52年次的。」她小心地回答著。
「癸卯年生人,借妳命盤的卯宮來代表他的定位。這個卯宮是個空宮,必須借對宮的星來看,三方組成了下面幾個格局:紫貪卯酉叫做『脫俗僧人』、又叫做『桃花犯主』,另外還有『鈴貪』、『府相朝垣』、『祿逢沖破』等等。癸年生人貪狼化忌正坐,因此要以『紫貪』、『鈴貪』為正格。基本上,他應該是個相貌堂堂、女性緣佳、企圖心高、行動力強但較不務實,多慾望而不容易滿足的人。
另外,他對宗教、玄學應該也會有一些偏好,妳們除了這個興趣上的相同點外,基本上是性格絕然相反的兩個人。妳群性強而利他,他個性強而利己;妳的助星多屬群性、柔性的能量,他的助星中空、劫、鈴星則都屬個性、剛性的能量。如果你的命格裡面沒有擎羊這顆星,那麼兩個人的性格還可以互補;有了擎羊,則不免會經常有所牴忤了。
又他的貪狼化忌正好和妳的武曲化忌形成了雙忌來夾辰宮,而這個辰宮又正好是妳結婚時的大運夫妻宮;雙忌來夾夫妻宮表示這段情緣形成的過程中容易隱伏著某些障礙,得來的相當勉強而且並不順利。
妳現在正走在寡宿所在的大運,大運天干乙讓本命命宮的太陰化忌,本命中太陰逢擎羊的『人離才散』格因此由隱而顯,兼且沖破了結婚運限的夫妻宮辰宮。另外,目前的大運夫妻宮(卯宮)正好又是他的太歲宮位所在,有著貪狼化忌所引動的『桃花犯主』格。
從這些跡象來看,說實話,我並不是很看好妳們這一段婚姻,除非妳們有高人一等的覺知,能夠做到兩人同心,小心經營,善加維護。否則極容易就會出現問題。」
「是他的問題還是我的問題?」
「他的問題。」
「…我們因為工作而認識、發生關係時他還在婚姻的狀態中。後來他離了婚,我成了他的第二任太太,過程的確發生了很多的波折和不順,也遭到很多的非議。為了堅持這一段情緣和婚姻,我和自己的父母、兄姐鬧得非常僵,幾乎決裂,也從此不再來往了。
婚後,我們一起創業、開公司,我成了他得力的助手。幾年努力下來,公司的業務總算是上了軌道。但是,就在去年我們分居了;原因是他和一位曾經是我們的學員,後來也成了我們工作伙伴的女孩子有了不正常的關係。
他要我接納那個女孩,並且說他曾經在禪坐入定時,得知了他和那位女孩有著前世未了的一段因緣。他說這女孩注定要為他生一個小孩,一個很特殊、帶著重要天命的小孩。但是他並不想要和我離婚,希望我能夠體會和了解,並且接受命運的安排。」她邊說,眼眶中邊泛起了淚光。
「這是什麼跟什麼啊!妳相信他所說的鬼話?」
「我不知道。他真的很有才華,很會說話,口才很好,我辯不過他。
只是,我覺得這樣的行為是不對的。這個事件很快地就傳開了,我正在努力的幾件婚姻輔導個案因此觸了礁,自己的婚姻都出了問題,都無法處理了;還怎麼去輔導別人呢?
另外,我所指導的幾個成長團體的課程也因此而停擺了;我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我的學員和案主們。他們對我們充滿了不信任,好不容易才扎下來的事業根基就這麼毀於一旦了。
之後,他帶著那個女孩北上,另闢戰場;憑著他的才華和能力,很快地又打下了一片江山,業務蒸蒸日上。而在這將近一年的時間裡,我則處在自己婚姻破滅的斲傷裡不知所措。幸好,我曾經帶過的一些學員們還會經常回來看看我、安慰我;讓我有能力慢慢地從創傷中再站了起來。」她神色黯然地訴說著自己的故事。許是已經調適過來了,說的時候並沒有太大的激動。
這故事讓我有些兒難以置信,一個從事身心靈統合工作的人,一個現代知識分子,一個號稱現代修行者的內心底處,究竟隱藏著多少曖昧不清的情慾,和自欺欺人、混沌幽暗的生命知見呢?如果他們的本身都是如此了,那麼,那些去上他們的課程、接受他們的輔導,人生走入困境和僵局裡的無助人們又該當要何去何從呢?我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沒有想到斗數論命可以探討得這麼深入,如果不是先前已經讀過您的一些書了,我幾乎真想要說人生真的是受宿命所擺弄,半點不由人的。讀了您的書後,我想我只能說是自己的覺性太差、太疏懶了,並沒有把人生該做的功課給做好;很慚愧,原來我自己就是那個只能順著命運線索走的人。」很快地她換上了一臉自嘲地笑容。
我常常罵人家懶,她是極少數能夠自覺地招認的人;反而讓我覺得有些兒不好意思了。
「我們的心意識實在是太複雜了,要能夠隨時隨地提起覺性來做自我的觀照而『應物不迷』是不太容易。就算是孔夫子也要到四十歲才能做到不惑呢,所以,妳也不要太過自責了。」我只能安慰著她。
「如果我本身學的不是輔導,如果我所從事的不是心理諮商,不是身、心、靈統合課程的指導,也許我還能夠給自己找個理由,找個台階下。問題在於我本身就是從事這門工作的人,本身就是在指導、輔導別人的人;結果自己卻活得如此渾噩,對自己的情欲、業習竟然毫無所覺,不能夠有任何突破的,有任何的創造性作為;真是叫人汗顏啊!」
「本來,『懂得』是一回事,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
『懂得』是知識的學習與見地上的成長;而『做到』則是人生實際經歷上應緣對境的修練與實證;一個真正的學習與成長是要合這兩者為一,才能算是功德圓滿的。
見地學習的目標,所要求的,是一個在學理上能夠體系圓滿而又次第謹嚴的系統化的建構,這叫做『理一如』;
而修證則要求必須要依著見地的系統次第,一步一個腳印,在事相上步步踏實如理行持,並取得和前賢一樣的事證功果,這叫做『事一如』。
兩者都能做到,都能圓滿地達成則稱之為『理事一如』;
非但兩者都能做到,而且是在言行動默之間自然而然如此,毫無勉強造作存乎其間;如孔夫子所說的『從心所欲而不逾矩』則稱之為『事事一如』。
這理、事兩端的步步深入,正是一個成熟的人格成長所必需要經歷的一個過程。
在人生不同的成長階段裡,修證上面『事非經過不知難』的挫折體驗,常常能夠深化我們的知見,也會讓我們因此而更形圓熟,更具備助人的實質力量。孟子說『苦其心智、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弗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為的,不就是要『增益其所不能』嗎?
因此,對一個從事輔導工作的人,一個從事教育工作的人;我們不能夠因為他們的工作、職務是『輔導者』、『教育者』的角色,就去苛求他們在人生路上一定不會、不可以犯錯或跌倒;我們應該要有的,只能是一種期許——期許他們雖然犯錯、跌倒了,卻還不至於迷失。
只要不是心存惡念、邪念的自欺欺人,只要能夠在錯誤中不迷失、不二過;那麼人生路上曾經有過的錯誤體驗,反而常常能夠轉化成輔導者、教育者手中最特殊、最重要、也最寶貴的助人經典和工具呢!所謂『煩惱即菩提』不就是這個意思麼?」
「謝謝您的安慰和鼓勵!」她的眼中閃著一層薄霧。
「這不是安慰!
一個從事輔導和教育工作的人其實也是一個凡人,和一般人一樣有著生而為人的七情六慾;從人群或社會的角度來說,我覺得期許固然要有,但是那個『同為凡人』的體諒也必須要存在。然而,如果是從我們自身的角度來說,我認為我們應該要給自己更嚴苛的標準。
我一向贊成孔夫子所講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不管別人如何?重要的是我們應該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作皇帝的要像個皇帝,做臣子的要像個臣子,為人父的要有為人父的樣子,作兒子的也要有作兒子的樣子。這也就是所謂的『嚴以律己』。
在所有的教育方式中,『身教』的影響大過於其他的一切,因此我們才會說是『為人師範』。
在中國傳統裡,一個『師』不能只是授業,不能只是販賣專業知識;『師』的更重要一層意涵是:他本身就必須要是一個『典範』,是一個可以學習、模仿、效法的標竿和範本。
因此,一個『師』必須要比常人更懂得知所節制,更能夠掌握自己言行的分寸,要有更高的自我要求標準。『師』不僅僅是一種單純的職業類別,幾千年來中國人之所以會強調『尊師』,那是因為我們的先民很清楚地意識到:『師』還代表了文化慧命的一種傳承。師之所以尊,是因為『道』重的緣故。
『道』是真理,是文化的核心;文化則代表了一個社會、一個國族的價值體系和生命轉化的機制,那個體系和機制健康了,人民的生命品質、人格品質才能夠獲得提升和轉化。
當一個社會只把『師』視為是一個單純的職業類別時,那就注定了這個社會價值體系的崩潰和扭曲,以及全體人民生命格調的沈淪了。我們現在的台灣正在朝向這個方向上去一步步地沈淪,可是似乎很少人去意識到它的嚴重性。
一般百姓們不懂、不了解,無法仗義執言;就算懂,想講,也沒有管道。政客們竊據了發聲的舞台,卻只會譁眾取寵,推波助瀾,爭權奪利,選票在哪裡就向哪裡靠;眼裡只有『私利』而沒有『公義』。
而真正『有道』的『師』們則不會去講、不能講,因為問題關係到他們自己的權益,他們必須要懂得嚴守自己的份際去避開來。
而不知道『道』、沒有『道』的現代『師』們,則偷偷地竊喜著,正好可以藉著這個機會,把幾千年來加諸他們身上為人師範的『道德高標』給脫卸下來。
我在看待您的問題時因此並不是把它視為是一個個案來看的,我所看到的,是一個『師道』淪喪的現象和危機。
在您的感情、婚姻生活中,由於您也是一個受害者,因此我不忍心再多加苛責。但是不可諱言的,您在您先生還處於婚姻狀態時就和他發生了情感及超友誼的關係,這是您本身就已經做了一個很不好的示範。後來,你們的學員、工作伙伴也如此仿效,介入到你們的婚姻中來;我們只能說那是一種立即的因果回饋。
在承受情海生變的苦果的同時,您不能不同時回顧當初自己也曾經扮演過的那樣的肇事者的角色。」我感慨地說。
「是的!這一年多來,我每天都在深深地懺悔著。」
「至於您的那位先生,說一句不客氣的話,是為人所不齒而且應該要給予嚴厲譴責的。重點不在於他的花心,不在於他的隨便,不在於他視亂搞男女關係為風流倜儻,也不在於他視不斷地外遇為自己魅力的一個證明。在男女平權且性自主觀念如此普及的社會裡;成年男女間的兩性關係是一種必須要自負其責,而社會則只能給予一定尊重的私密性行為了。
他的問題在於他是有意圖地挾其知識優勢以趁人之危,那樣的行為叫做『知識暴力』。
他擁有輔導方面的專業智能,有著關於身心靈方面的系統知識,有著職業上的合法身份;這些智能、知識和身份給了他相當於『師』的角色,去用以助人;然而他卻藉此來做為一種掩護,以遂行他個人氾濫的情慾。
我常說,會去求助於心理諮詢和輔導,和會去宮廟裡拜拜,算命的人一樣,基本上都是生命碰到了困境,現實人生出現了問題,而無法靠著自力脫困,必須要尋求他力協助的弱勢人們。一個心理治療師、宮廟住持、命理師這時就等同於心理醫師一樣,他們和求助者之間的關係因此也是一種醫病的關係。
在醫病關係當中,患者的不健康和依賴心態是正常的,而醫生則必須被要求以較高的道德標準,去謹慎地、妥善的處理兩者間所可能發生的種種情感關係。
醫者與病者間的感情不能被視為是一種平等、健康、自覺、清醒的狀態下所自然發展出來的一種感情交流和兩性關係。你先生的行徑和不入流的神棍或算命先仔騙財騙色的行為是完全一樣的,甚至還要更加的可惡!是穿了西裝或帶了方帽的惡質現代神棍。
心理諮詢與輔導在我們的社會還處於起步不久的生澀階段,相關從業人員的資格認定、法律配套和自律機制等等也都還沒有完備。在你們這個行業裡,像他這樣子的人和情事想必不會只是個案。類似這樣的以助人為名來掩飾其欺人、害人本質的所謂『輔導者』,正是所有的『師』界之恥。
「……。」我的嚴厲指責,讓她不知道要如何應對,只得默然地低下頭去。
我嘆了口氣,覺得自己的義憤也似乎太過頭了:
「對不起!我似乎講太過了。」
「哪裡!您講得對!我們是應該要更嚴謹地要求自己的。
這一次的婚姻事件讓我有機會對自己的人生重做一次徹底的整理和反思,也對未來應何去何從做了檢討和規劃。您的書在這段時間裡幫了我很多的忙,讓我對許多問題有了更清晰的想法和看法。
現在,我在家裡弄了個小型的工作室,重新開始了一個讀書會;您的書還是我們的閱讀教材之一呢。」
「呃,謝謝你們的抬愛和看得起!也祝福妳的重新出發能夠走的更穩健、更踏實。」
之後,幾乎每一個節日我都能夠收到她傳來的問候簡訊或電話。我知道,那樣的問候是她發給所有的朋友們的,也很高興她能夠把我視為是她的好友之一。
閱讀著她那充滿感性筆調的問候語,我知道她正在復原當中。真心地祝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