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斗數全書《諸星問答論》中談到「巨門」這顆星時說:「巨門屬水、金,北斗第二星也。為陰精之星,化氣為暗。
紫微斗數全書《諸星問答論》中談到「巨門」這顆星時說:「巨門屬水、金,北斗第二星也。為陰精之星,化氣為暗。
在身、命,一生招口舌之非;
在兄弟,則骨肉參商;
在夫妻,主於隔角,生離死別;縱夫妻有對,不免污名失節。
在子息,損後方招,雖有而無;
在財帛,有爭競之意;
在疾厄,遇刑忌,眼目之災;殺臨,主殘疾。
在遷移,則招是非;
在奴僕,則多怨逆;
在官祿,主招刑杖;
在田宅,則破蕩祖業;
在福德,其禍稍輕;
在父母,則遭棄擲。」
古書本多精簡文言,不喜贅述;因此,常有偏而不全,語焉不詳的毛病,命書尤其如此。對於不熟體例,或無力做獨立思考的人,常會造成很大的負擔。像上面我們所引述的這一段文字,對一個初學斗數命理的人,其實是很容易就會造成誤導的。
如果你不幸剛好就是一個巨門坐命的人,看到這麼一個在12宮中無一是處的斷語之後,會不會感到怵目驚心,懷憂喪志呢?
會不會因此而覺得自己一無是處,而充滿了挫折感呢?
最近,我剛好就碰上了這麼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一日偕友人出遊,在北縣近郊的一座小山上和一位擔任宮廟住持的師姐結緣。
陳師姐頗有大姊頭的風範,雖然年近五十了,由於日日勞動,身手輕快、行動極為俐落,猶有胳臂上可以跑馬的氣勢。她言談中所流露出來的爽朗、豪邁,更讓人覺得英氣勃勃,不讓鬚眉;因之,也就不難想見她年輕時生活狀況的一般了。
由於她也粗解命理,大家談得甚是投契。午餐就在她的宮廟裡,由她親自下廚,料理了一頓精緻的素食餐點。
餐罷,大家在廟外的大樹下圍桌品茗;清風徐來,山泉水所沖泡出來的茶香,瀰漫在串滿了鳥語蟲鳴的空氣中;叫人頓有人間何處無淨土,青山自有避塵居的感慨。
開始時,大家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著,也不知怎地,談著談著,就聊到了陳師姐來此開山的因緣。
陳師姐望了我一眼,突然開口道:
「能不能麻煩您幫我排個盤?」
我能說什麼,遂要來紙筆,排了起來。
「妳巨門坐命在午宮。」排好了盤,我說。
「對!是個是非之人!」她笑著回答,看似開朗的笑中隱藏著幾許的無奈。
「妳知道巨門為什麼是是非之星嗎?」我有心要開解她的無奈。
「書上不都是這麼寫的麼?」她訝異地問。
「書上是這麼寫沒錯,我問的是『書上為什麼會這麼寫』?」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看過的書中,還沒有關於這方面的解釋的。」
「有人才有是非,人群聚合而是非生;巨門的是非是從人群的聚合開始的。」我說。
「人類最初的社群是從家庭開始的,而人的是非也是從家庭肇其端的。
在斗數中,巨門這顆星代表田宅宮的主星,而田宅代表『家』;因此,巨門也成為代表家庭、家族的一顆星。在《晉書‧天文志》裡頭,巨門這顆星的名字不叫巨門,而直接就叫做『家』。
巨門所以會象徵『是非』,這和它所代表的是『家庭』、『家族』的意涵有著極為密切的關係。」
「既然巨門代表了我們的家庭、家族,那麼巨門星不就應該是:和諧、溫馨、甜蜜的象徵麼。怎麼反而象徵起『是非』來了呢?」一旁的友人,疑惑地插嘴問道。
「是的,我們印象中的家應該是要:和諧的、甜蜜的、溫馨的;
但,這其實只是一種希望,一種印象;卻不一定是一種真實。
事實上,我們大部分人的家庭非但並不甜蜜、溫馨、和諧,還可能充滿了矛盾、衝突和難以抒解的壓力呢,尤其是在中國舊式的大家庭裡。
在過去家父制的大家庭中,一個家庭其實是由好幾個小家庭組合而成的。
『家』是人和人之間互動最緊密的一個場所,
而『家人』則是人與人的關係裡頭最為親密的一種型態。
一般而言,互動越緊密,那麼所帶動出來的問題和摩擦也必然就越多。
而關係越是親密,那麼,在處理摩擦與問題的方式上也就有越多的顧忌、越多的迂迴;處理起來也就越是複雜、越是棘手。是不是?
否則,我們也就不會老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這句話了。」
「中國人是一個很喜歡,也很會用格言的民族。
你知道什麼是『格言』嗎?」我回頭問友人。
「……格言,應該算是一種經驗智慧的傳承吧。用來激勵人、提醒人注意自己的言行的。」朋友回道。
「那你知道我們在關於家庭方面,使用的最多的格言是哪一句嗎?」
「『家和萬事興』嘛。」他們兩人不約而同地回答。
「對了!『家和萬事興』。
借用你剛剛所說的話:格言是用來激勵人、提醒人注意自己的言行的。
請問:『什麼樣的事情是需要去砥礪?需要去提醒的?』」
「當然是指那些有意義、有價值,而又不容易去做到,或容易被忽略掉的事情嘛!」朋友說。
「是囉!凡是需要被勉勵的,通常也就是不容易去做到的,甚至很難去做到的事情,或是很容易會被忽略掉的,是不是?
這句格言既然會被用的最多,那麼,是不是也就意味著『家和』這件事情其實是大部分的家庭都很難去做到,或很容易被視以為當然地給忽略掉的呢?」
他們目瞪口呆地聽著我的異類解釋,一時之間雖然還無法接受,卻也無力去提出反駁。
「其實我們的古聖先賢早就看清楚了這其間所存在的弔詭了,
道家的老子就曾經說過:『大道廢,有仁義』。
那意思是說:當有人開始大力倡導『仁』、『義』這些價值的時候,其實也就代表著大道已經廢弛了,社會上大多數的人已經不再重視『仁』、『義』的價值了。
因為大家都不重視,所以也才會有需要,也才會有有心的人再去大力地倡導它們。
就像我們以前經由政府的力量來倡導『中華文化復興運動』一樣,如果不是因為強烈地警覺到我們傳統的文化、傳統的價值,已經被現代社會的多元文化,甚至是外來的文化所吞噬、所淹沒,而一日日地消失了、萎縮了、不見了;又怎麼會有人站起來振臂疾呼呢?
格言正是這樣的一種東西。
常常,格言背後所凸顯出來的真正訊息和它所要激勵的內容,其實正好是相反的。
因此,當我們在相互勉勵,希望『家』能夠『和』的同時,其實那已經透露了:家不但不容易和,相反的,還是一個充滿了是非、衝突、壓力、困擾和爭競的地方。
如果你讀過紅樓夢,其實也就不難體會到我現在所說的這個道理了。」
「其實,『家』的不和,也並不是中國舊式大家庭才會有的一種專利。西方社會與大部分我們現代的小家庭,其實也莫不如是的。這正是為什麼心理學家在對一個有著人格問題、精神問題的個案做追蹤輔導時,沒有不是溯源到那個案小時候的成長環境的,沒有不追溯到案主的『原生家庭』的緣故的。
心理學家們甚至說:我們每個人其實或多或少都有著精神上的疾病,只是輕重的程度不同罷了。而這些精神疾病的形成也絕大多數都和我們小時候的成長環境,和我們的家庭背景有關。
這樣的說法,雖然並沒有掌握到我們命運實相的最主要成因;不過,卻也有其部分的真實性。因此,斗數說『家』是個是非之地的說法,其實也並不誇大,並沒有背離事實的真相太遠。」我補充說明道。
「如果我們願意更深入地來看,家其實就是一個最小型的社群,而社群,則是許許多多個體的組合。個體的特性,我們稱之為『個性』;而社群的特性,我們則稱之為『群性』;這兩者之間有它相抗、相抵觸的地方,卻也有它相輔、相成的必要。
人類為了爭取更好的生存條件,捨棄了獨居的生活方式而走向社群生活;這裡面有它在自然演化中的一種必需性。為了這個需求,社群必需要建立起它自己的遊戲規則來,否則就會無法維繫。然而,那個遊戲規則既然是為了社群的存在而設立的,那麼就很難避免不去對社群裡的每一個個別的個體造成個性上面的壓抑或人格上面的扭曲。
當這種壓抑和扭曲達到了一定的極限時,必然會引來個體的反動和抗爭,這也就是『物極必反』的道理。西方社會這一、二百年來所流行的個人主義,其實也就是因為社群化的過度發展所帶來的一種必然的反動。
巨門的『是非』所代表的,其實正是社群與個體,群性與個性,這兩股能量的一種衝突和拉鋸。
這種衝突和拉鋸,在一般情況底下,是以潛流、暗流的方式來進行的,並不會爆發成白熱化的衝突。就像我們的社會,大家都期望改革,卻又都畏懼革命一樣。有趣的是,這也正是巨門這顆星的另外一層意涵。
斗數全書說巨門化氣為『暗』。
主司的宮位,代表那顆星曜的一種基本義涵;譬如:巨門為『田宅宮』的主星,所以『家』就是巨門的基本義。而『化氣』則是引伸的意思,從基本義涵再加以引伸、再加以擴大的解釋就是所謂的『化氣』。
化氣為『暗』,是說巨門這顆星還可以被引伸為:暗昧、隱藏、不易看見的意思。
這個引伸義自然也和巨門所代表的家庭、家族有關。
中國人是個愛面子的民族,家庭中的不合、糾紛、醜事,不希望被別人知道;都是關起門來自己處裡的,因此我們有一句俗語就叫做….」
「家醜不可外揚!」我還沒說完,他們倆就又異口同聲的說道。
「對了!家醜不可外揚。不可外揚,就是巨門所以引伸為『暗星』的原因。
中國人處理家務的習慣是『清官難斷家務事』。家務事是外人所無法插手的,也不希望由外人來插手的。
家庭裡面有太多『不足為外人道』的情況了;那些情況只能關起門來,由掌權的父兄來安撫、來處理。就像在我們的社群中,設群與個體利益上面的衝突和拉鋸,大部分的情況下,是由政治勢力在台面底下去運作、去妥協、去搓圓子湯一樣。」
「喔——!」他們若有體會的點著頭。
我的反覆說明,終於讓他們多少了解了這顆星的一些複雜面相。
「星的意義我是可以了解了,但是我們要如何去看巨門星坐命的人呢?」陳師姐追問著。
「首先,巨門的人因此會是一個複雜而不容易為人所了解的人。
他的複雜是因為他同時知道兩邊的問題,一方面,團體的和諧是需要被顧及的;而另一方面,個體的需求也是須要被滿足的。這個矛盾、衝突的能量,會造成巨門坐命的人本身的一種辯證的性格。
他不會是一個滿足於現狀的人,但是,他也不會是一個激烈的革命份子。
他就像是一個走在鋼索上面的人一樣,一方面必須維持著平衡、穩定,另一方面又必須要不斷地衝撞向前。
他對維護家庭、團體的和諧與榮耀,有著一種天生的責任感和使命感;然而,他也重視團體中每一個個體的需求;並視去滿足這樣的需求,為一個家庭與團體所必需要去承擔起來的一種基本功能和責任。
他對衝突與拉鋸的兩邊,同時有著深入的體會和同情;也因此,使得他天生地有著異於常人的複雜和成熟度。
然而,這對於不能夠了解、看不懂巨門這種複雜的、辯證性格的人而言,巨門坐命的人因而會是反覆無常的、多變的、不可信任的。巨門的人因此很容易會遭到別人的誤解,而掉進『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的處境裡。」
「對!」陳師姐等不及地插話,猛點著頭。
可以看得出來,她正是深受此害的一個代表性人物。
「對於這種情況,該反省的不單單只是巨門坐命的人,因為巨門追求穩定前進的方向是不會變的,這點,只要我們有點耐心和智慧就不難去看出來了。不過,巨門的人也應該懂得要去強化自己的溝通能力;還有,最重要的是自己在人際銀行裡面的存款。」
「人際銀行的存款,那又是什麼東西?」
「我們台語說『相罵本』,也就是吵架、冤家的本錢啦!
巨門基本上是屬於比較『深緣』的人,也就是要長時間相處之後才會被認識、了解的那種人。在長時間的相處裡頭,最重要的就是情感、情份上面的一種累積而不是磨損。對於一個走在鋼索上面的人來說,那個『情感上面的信任』是很重要的,是化解一切不必要的誤會、誤解的基礎。
因此,巨門的人一定要懂得收斂和寬厚,同時要用心去學會、掌握各種溝通的技巧。如此,才能夠在長時間的與人相處中累積起別人對他的『情感上面的信任』;否則,長時間的相處反而會造成他在『人情上面的耗損』。
我們每一個人在人際關係銀行中都有一本存摺,善巧的人際互動就像在銀行中存款,而不好的人際互動則像是提款一樣。人和人之間,存不存在著『情感上的信任』,最後是決定在這存摺的結餘上頭的。
巨門坐命的人較諸任何人都更需要去留心平日與人的互動,否則,當上豬八戒大概就是巨門坐命的人不可避免的一種宿命了。」
陳師姐若有所悟地點著頭。
「第二、由於巨門是田宅宮的主星,巨門的人對家有著一種別人所沒有的,特別的責任感。然而,他卻不會是父母眼中溫順乖巧的寧馨兒,相反的,由於他的辯證性格,他還很可能是一個會讓父母和長輩極為頭痛的叛逆份子。
巨門坐命的人對於家庭裡面、團體裡面所有的傳統和種種不合理的現象,絕不會無條件的接受,也不會睜隻眼閉隻眼的視而不見。他不但不會默默的接受,甚且還會去槓上,會去提出強烈的質疑和批判來。
俗話說:『是非總因多開口』。
巨門坐命的人,其說話用詞的尖銳和看事情的一針見血,常常會讓已經習慣於灰色地帶,習慣於模糊、曖昧,好面子的中國人所無法招架、無法忍受。
因此在家中、在團體裡面,巨門常常是那種『姥姥不親,舅舅不疼』的頑劣份子的典型。巨門坐命的人因此很容易會被冠上『孽子』的名號。」
「有些不可思議,但我從小的行徑的確是如此。
長輩們雖然疼愛我,卻也的確對我傷透了腦筋。尤其是我的爸爸和大哥。
不過,一般書上不都是說巨門坐命的人口才很好嗎?
怎麼他在溝通上面卻會存在著那麼大的問題呢?」陳師姐隨著我的說明,一方面回憶起她的童年,一方面也不忘提出她的疑惑來。
「巨門坐命的人口才是不是都很好,我覺得那還有待商榷。但是巨門坐命的人講話犀利、刺耳、不中聽,卻是一點兒都不假的。
巨門的犀利,來自於他對個性和群性那兩股力量間所存有的衝突與矛盾的一種洞識。
他總能一眼就看穿群體互動當中真正問題的所在,且會無所避忌地去挑明它。
他的一針見血常會讓那些已經習慣於迂迴、掩飾、模糊的人覺得受不了。
但是,我們應該要知道,巨門的人之所以會去,或敢於去挑明那些被掩飾住的衝突與矛盾,其出發點正是為了要解決那些衝突與矛盾。他的出發點是為了讓這個家庭、讓這個團體更和諧、更團結、更有生命力、更有創造力的。那正是巨門坐命的人對『家』和『團體』的愛的一種特殊表現方式。
只是,如果不懂得適切的表達;那種『愛』的動機卻會常常帶來『害』的結果。」
「由於本身就是田宅宮的主星,巨門的最基本性格就是愛家、顧家和護家。
巨門的人特別容易把他所廁身的任何團體類比為他自己的家。把團體中的每一份子都當做是自己的家人一樣來看待。巨門的人很容易就會把和自己共事的伙伴,視為是自己的兄弟姊妹一般。
這樣的特質很容易激發起巨門坐命的人在『對內』時,展現出一種大公無私,不偏不坦的情懷來。而在『對外』時,巨門的人也常常會是那第一個站出來面對風雨,把家人護衛在他自己的羽翼之下的人。如果有必要的話,巨門的人也會是那個願意為家人犧牲和付出自己生命的人。
可惜的是,在現實人生當中,巨門的這種情懷,其實是很有些『一廂情願』的。
現實世界對於『自己人』的定義,就是要對自己『有私』,要能夠偏袒自己的意思。
君不見一黨的總統好當,全民總統,說說就好,真要當全民總統的話,那下場,最有可能的,就是眾叛親離了。
巨門的人用實際的行動來實踐他對家人的愛,但是卻不會把他們的愛掛在嘴邊。
他們的言語太犀利,使得它們的嘴巴常常不夠甜;因為如此,巨門的人也最看不起言行不一,只會耍一張嘴皮子或口蜜腹劍的人。他們就像莎士比亞《李爾王》故事裡的三公主一樣,不會討老國王的歡心,卻會是當老國王無權、無勢、困窘、無依之時,會去緊緊擁抱著他的人。」
我說著、說著,陳師姐的眼眶就紅了起來;當我說到李爾王時,一顆晶瑩的淚珠已經掛在她的眼角上了。
我不確知她的身世與來歷,但是,一個女人會走上修行之路,會自己一個人來到這渺無人煙的荒山野嶺裡獨自墾荒。那背後,總有不容易說得明白的故事吧。
「孔子有一句話,也許可以給所有巨門坐命的人做個參考。他說:
『責善,朋友之道也;若父子,不可相責善也。』
人與人間的關係不同,那個應對的態度和方式也就要不一樣。
比如朋友之間的對待方式和父子之間的對待方式就應該要不一樣。
『責善』是朋友之間的一種道義,既然是朋友就應該要能夠相互砥礪、相互要求,相互期勉,如此,才能稱得上是『君子之交』。
但是,這種朋友之間的『責善』就不適用在親子關係上面。親子之間相互『責善』,會對我們的親情造成極大的一種傷害。
中國人講『五倫』,那是極具人生智慧,人情智慧的。只是我們現代人多半都不了解了,有些人甚至還將它當成是落伍的陳腔老調來看待。
『五倫』告訴我們,在現實的人生當中,所謂的『人際關係』其實是多樣的、多面相的。我們應該要依據其不同的面相,找到適當的、可以與之對應的價值來處理它們。
當那個價值被找到了,那個適切地對應的態度、方法和距離也就會出來了;人和人之間的關係也就會被安頓下來了,群體的和諧也就可以產生了。
而所以必須要如此,那是因為我們每一個個體都有個性,這個個性是由累劫世的習性所塑造出來的。這個個性其實也就是一種慣性,一種思想、行為上面的慣性;因為是慣性,所以它是僵化的,固執的。
人際間的關係有那麼多種,但是,我們應對方式卻常常就只有那麼一種——自己所熟悉的,習以為常的,由我們的生命慣性所主導出來的那一種。如此一來,常常會讓我們的生命失去了他應該要有的彈性,也讓我們在許多不同的人際關係當中觸礁、翻船。
但是,因為那是個性上的盲點使然,我們自己常常會發現不到。問題發生了,我們卻總是不明白到底自己錯在哪裡?
錯!有時候就發生在太過『一廂情願』的、太『自以為是』的『將心比心』上面。
我們自己是這麼以為的,所以,認為別人一定也都是這麼想的。
這世間,不止是『一樣米養百樣人』。
更重要的是,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並不都是對等的;我們必須要學會:在不同的人際關係當中,去展現出不同的態度與應對方式來。
我們每個人的身份都是多重的,我們既是父母的子女,也是另一半的伴侶,還是我們子女的父母,我們朋友的朋友,上司的部屬,部屬的上司,同事的同事……,我們的身份這麼多重,貼在我們身上的標籤這麼多樣。我是誰?誰是我?
柯達軟片的一個廣告詞說得好:
『我演誰,我就像誰。』
當你演得不像,導演就會要求換角兒了。
你也就要下台一鞠躬了。」我的警告適時地止住了陳師姐就要奪眶而出的眼淚。
「巨門的人擁有『己立立人,己達達人』的情操和價值觀,不但對自己的要求極為嚴苛,對於所謂的『自己人』也一樣要求嚴格。這並不是不對,但是,卻很容易就會給自己帶來人際關係上面許多不必要的緊張和壓力;容易讓自己變成一座人際的『孤島』。
歷史上許多的忠臣孝子,到最後之所以會變成『孤臣孽子』,其原因就出在這裡。
我們看書上對巨門所下的解釋:
在父母,則遭棄擲;
在兄弟,則骨肉參商;
在夫妻,則主隔角;
在子息,則若有還無。
這些情況雖然是指巨門坐入該宮位時可能會出現的狀況而說的,且形容的有些兒太過誇大;但是,這也正說明了巨門的性格對於各種親情所可能造成的一種巨大的傷害力。
巨門的人太求好心切,太緊,太硬,太嚴肅了。
他們最需要學習的,就是一種人際關係上面的放鬆和柔軟度,最好能夠再加上一些些幽默感。
我們很喜歡用『嚴以律己,寬以待人』這句話來做座右銘,來勉勵自己。
這對一般人來說是可以的,但是對巨門坐命的人而言,就不一定很適用了。
我以為巨門的人只需要後面那一句『寬以待人』就夠了;而且那個『人』字,不但是指別人,還必需要把『自己人』,甚至把巨門『自己』也都包括進去才行。」我誇張地說著,他們都笑了出來。
「能看看我的婚姻麼?」陳師姐嚅囁地問。雖然是一腳已經走進修行門裡的人了,卻仍然免不了對紅塵還有著些許殘留的依戀。
「不要看了吧!」我說。
「為什麼?」
「看了讓人傷心!」
「傷心都傷心過了,沒有什麼關係吧?」
「巨門在子午宮坐命的人,夫妻宮一定坐太陰。
你是乙年生人,太陰在辰宮失輝兼化忌,又有擎羊坐入;是個如假包換的『人離財散』格。妳會走進修行這條路,和這個命理上的因素直接、間接都是有關係的。
妳因為巨門坐命,求好心切、好勝心強,這已經讓妳備嚐親情上苦澀的滋味了。而你的夫妻宮又是這麼一個殺傷力強的格局,愛情與婚姻對妳所造成的傷害,怕不只是在情感上面,還可能會應在錢財上面。所謂『賠了夫人又折兵』這樣一句老話,用來形容妳的婚姻狀態,應該可以算得上是恰當了!」
「會一直都是這樣嗎?我已經有過一次失敗的婚姻,已經應過這個格局了,難道那個格局還不會被破掉嗎?」
「格局會不會被破掉,要看妳在這方面與其相應的那個心智模式是不是已經做了根本的改變了。其實,斗數中所有和情緣相關的不好格局,絕大多數都和我們與人溝通的態度和能力有關。尤其是和我們個人的情緒力、包容力有關。
一般來說,現實人生裡面所遭遇到的不幸際遇,通常都會提醒我們,讓我們學會去正視並修正我們生命中的一些盲點;然而,這並不等於說,只要在我們實際的人生裡頭曾經遭遇過那些事情了,那麼,命理上的因素和格局就會破了,就會自行消失了。
這是一般人常容易弄混的錯誤的觀念。
只要我們的心智模式沒有改變,或者是那個改變的幅度還不夠大;那麼,命理的格局是『應了還會再應的』。
一錯再錯的人生其實並不少見,那一方面是因為我們自己的無覺,另一方面則是因為我們在改變上面所做的努力還不夠的關係。
而這,不也就是我們之所以要走上修行之路的最根本原因嗎?」我很坦白的說。
她沈默了下來,我也不好再說什麼了;許多事情點到了就好。
太陽不再那麼直接地照上山崙了,鳥叫蟬鳴卻依舊此起彼落的熱鬧著。
風輕輕地吹著,雲在藍空滑過;不管人世間有多少的蒼桑,世情有多少的變化,大自然的腳步,從亙古以來似乎一直就是這麼隨意地踱著。
★後記:混沌與暗昧的超越
在這個故事裡,我試著去處理幾個問題。
首先,是和斗數命術的學習有關的。
我試著以比較通俗的方式來談論斗數的「星曜賦性」(也就是斗數主星、助星的定義問題)的學習。
過去大家學習斗數,學習星曜賦性,多半是從近人所翻譯的白話本《斗數全書》或《斗數全集》來入門的。從白話本來入手並沒有什麼不好,不過,為了要存真;最好還是要能夠配合原文一起來閱讀。這道理和做任何的學問一樣,我們不能只是接觸二手,甚至是三手、四手的資料;而必須要能夠直接掌握第一手資料,直接接觸原典。如此,我們才不會人云亦云,才不會只是一直跟在人家尾巴後面跑,只是拾人牙唾。
這個初學的過程可以讓大家熟悉一下斗數的一些基本名詞和術語,但是,千萬不要在這個階段裡面就去死記、死背書上所條列下來的那些定義。
當你觀念還不清楚,當你對星曜賦性的來處還不明白,那些死背、死記下來的東西,有可能會障礙住你的進一步學習。因此,我的建議是:先看看就好,如果能夠藉著這個機會熟悉一下斗數的基本術語和語言,那也就夠了。
接下來你應該要做的,是就《斗數全書‧諸星問答論》或《斗數全集‧星垣論二》的部分去研究其撰寫的體例,也就是其行文、論星的基本架構;看看《全書》或《全集》在談「星曜賦性」時,是不是隱藏有什麼樣的規則在那裡面?它們都是從哪些角度來談論星的定義的?
小心的閱讀幾遍,慢慢的,你就會發現到,針對每一顆星,它們一定都會講到該星所屬的「陰陽五行」,會講到該星「所主司的宮位或職掌」,會講到該星的「化氣」…;那就是我所謂的「架構」,一個談星曜賦性,了解星曜賦性的基本架構了。
要學著從文章的形式上面去看,而不是只去看它們的具體內容。
內容固然重要,但很多時候,尤其是觸及到「術」這個東西的時候,那個文章的體例、型式,也就是「結構」,有時候會是更重要的。
懂得這麼去看、去讀;那麼,你就能夠去看到一個為文、論述的基本架構;那個架構其實也就是凌駕於所有內容上面的一些原則。一個關於「星曜賦性」是如何被訂定出來的原則。
你應該要把它們表列出來,自己去做一番排比和整理;因為,這個架構雖然在大部分的星曜裡面都存在,但是,卻也有少部分已經被遺漏或竄改了。
透過表列、排比和重整,你其實不難把斗數十四顆主星的這個基本架構給還原回來。還原之後,你會恍然大悟,原來斗數的「星曜賦性」其實是這麼條理井然的,是無一處無來歷的。了解星曜賦性原來不必去死記、死背,而只要能夠掌握住那些基本原則,你就可以了解個八、九不離十了。
再接下來,你應該要開始重新去思索斗數所設定的每一個宮位的真正意涵,就像我在這個故事中為「田宅宮」(巨門的職司宮位)所做的探討那樣。
這個時候,書上所講的那些關於這顆星的一些定義,就可以派上一些用場了;它們可以對你產生一些啟迪的作用,引導的作用;但是,千萬不要貿貿然地去全盤去接受它們。
為什麼?
因為時代變遷了,因為時空變異了;書中所談的,只是代表斗數成書之時當時人們的一種觀點。那樣的觀點有其時代、文化氛圍的限制;不一定能夠適用於我們現代的狀況。
你必須要重新去理解它們,一方面從我們所廁身的這個時代,另一方面從整個人類社會演變的通性上面,去思考那些宮位所代表的、所象徵的真實意涵。
最後,你還應該去看看,書上的那些解釋:
哪些是和「陰陽五行」有關的?
哪些是和「宮位職司」有關的?
哪些又是和「化氣」有關的?……。
你應該從你整理出來的那些架構、那些原則的每一個角度,去重新為這些星曜做出既不背離賦性原則,又能夠擺落窠臼而吻合於時代意義的全新定義來。
當你能夠這麼做,那麼在斗數的學習上面,你才不會只是在「讀死書」,也才有可能去讀出自己的興味和風格來。
千萬要注意,命書古籍,尤其像斗數這一類不曾蔚為顯學的術數之書;必然曾經在術士的手中被秘為珍寶,長時間地輾轉流傳於術士之口的。而中國的術士傳承,一向多是在市井民間當中流行的;在很長的一段歷史裡,知識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去接觸、接近的;而是掌握在士人以上的階層手中的。
為了傳承上的需要,許多的術數古籍因此必須要被重新編排,以利於粗通文墨,甚至不識之無者的記誦和運用。因此,我們今日所能夠看到的術數古籍,行文多半講究用韻、排比、對仗,並及於成語;且為求其動人耳目,用語多有誇大、不實、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情形。雖然,這樣的重新編排,很可能會損及到原書、原義;但是為了傳承上的需要,常常,也就顧不了那許多了。
另外,還有許多一己的心得與經驗、師門獨創的法訣,或是個人的記錄眉批,在輾轉傳抄的情況底下,也會被有意或無意地被滲入到本文中去;甚至出現各種手民的現象;這些都是在印刷不甚發達的古代社會裡面經常會碰到的情形。
因此,我們今日學命、讀書,必須要非常小心,要懂得去分辨其中的真偽。否則,很容易就會走進歧途,忙碌了大半輩子,耗盡心血、苦心蒐羅和熟記的那些法訣、密技,原來竟都只是一些「語多不驗」的術士之言,那就非常可惜了。
囫圇吞棗的學習,使得個人曠日廢時,虛耗青春,其實還是小事;許多錯誤的學習,所帶來的,通常還會是一種錯誤觀念的流毒。那樣的觀念會被流傳、蔓延,造成我們整個社會、人群理性上面的一個灰色地帶。
許多人成長上面的限制,社會上諸多罪惡的發生,其實,都是利用這個理性上的這個灰色的地帶來進行的。
我們學命,原本是希望能夠藉此以立己立人,也利己利人。
但是,錯誤的學命,非但不能夠立己,通常還會因此而斷人慧命。
世間命師中真正通達生命原理,命運原理的,可以說是極為稀少的。不懂命理,沒有對宇宙、人生實相的正確認知,只憑藉著半通不通的命術來為人批命、算命,而不斷人慧命者,幾乎沒有可能。在佛經裡,佛陀之所以反對算命,甚至稱為人算命者為「邪命師」,原因正在於此。
每一個有情眾生都是一粒佛種,我們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是一尊未來佛;因此,斷人慧命等於出佛身血,那是無間地獄的重罪。我們今日學命,可不戒慎乎?、恐懼乎?
我想要處理的第二個問題比起第一個問題來還要複雜一些,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經把它給處理好了。希望讀過本文的朋友們能夠給些意見。
透過重解「巨門」這顆星,我所希望的,是去傳遞出一個訊息,一個「星」沒有絕對好壞,「命」也沒有絕對好壞的訊息。
在為人解命的過程裡,最常碰到的,就是「我的命到底好不好?」這樣的問題。
命,沒有所謂的好、壞;就像斗數的「星」,沒有好、壞一樣。
好就是壞,壞就是好,就像「煩惱即菩提」一樣;它們其實只是一體的兩面,互為母子的關係,是彼此相生相成的。
而我們之所以會認定有好、壞的區別,那其實只是我們自己的妄心作用,是自己的無明在作祟的關係。
我們迷失在一個現象的世界裡。
我們所生存的這個世界是一個現象世界,包括物質上的現象與心理上的現象;而現象世界是一個虛妄的、相對的世界;在這裡,一切的事務都是以「兩面一體,互為根源」的方式來呈現的。
「好、壞」、「美、醜」、「高、低」、「上、下」、「前、後」、「成、敗」、「福、禍」、「吉、凶」……一切的一切都有兩極,而這兩極卻是互根的,它們自成一個循環,互為因果。這本來是很容易就可以觀察出來的,可是,我們因為「有所求」,因為「執著」,因為只想要一面,而不要另一面;所以,強把這一體的兩面硬是給分開了。
這樣的強分和對立讓我們的生命撕裂,讓我們墮入到痛苦與煩惱的無止境深淵裡。老子說:
「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斯不美矣;天下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矣。」
為什麼?因為「天下皆知」的這個「知」,並不是一種超越的智慧,而是一種主觀的攫取。是佛家「十二因緣法」中,觸緣受,受緣愛,愛緣取裡的一環。
這樣的「二元對立」的問題,古代有,現在也有;西方有,東方也有;政治上有,命學上一樣也有。這樣的「二元對立」,在政治上,我們把它叫做「民粹」,意思是訴諸選民的「執著意識」——觀念上的執著以及情感上的執著兩者同具。
自古以來,人類的智慧就是有等級的。
那個等級並不是以知識的多寡來做區分;而是以執著的強弱來做區分的。執著越少,智慧的等級才會越高。
在佛家,所謂的「佛」是指沒有法執、我執的大智慧者、大覺者;而菩薩沒有我執,卻還有少許的法執;阿羅漢沒有我執,而有法執;六道中人則法、我二執兼具,而以執著的深淺來分出高低、善惡。
老子也說:「太上。下,知有之;其次,親之,譽之;其次,畏之;其次,侮之。」
我們每次選舉,不談政見,專門發人隱私、挖人瘡疤,辱罵、黑函、惡意的人身攻訐無所不致,那就是「侮之」。也就是老子所說的最下等的智慧,也就是「民粹」。
為什麼選舉要用「民粹」,因為社會是個金字塔型的結構,越是底層的,智慧越低,人數也越多。所以,我們只要看一個政黨所採取的選戰策略,大概也就可以知道在這個政黨的眼中,人民智慧位階的高低了。凡是喜歡運用民粹來打選戰的,在他們的眼中,大部分的人民都是低能的、低智慧的,都是只能「侮之」的。
修行上面有智慧的高低,政治上面有智慧的高低,而命學上面一樣也有智慧的高低。
今天,我們看到的絕大部分的命師,在星曜賦性的學養上面,大多還只是沈溺在星的吉、凶,好、壞的分野上面;這就無異於是命學上的「民粹」主義了。
多年來我一直主張,我們應該要跳出吉凶好壞的刻板分野,要學著從生命的實相、人性的本質、社會的本質來透視星曜的賦性,甚至來看命、解命。
就像在這個故事裡,如果我們只是依著古籍來解命、論命的話;那麼,很容易就會得出陳師姐所自嘲的:「我是一個是非之人」的結論來。甚至把自己一生在親情、愛情、友情上面種種不如意的緣遇,視為是自己「巨門」坐命所導致的一種必然要如此的宿命論來了。
然而,實情真的是如此麼?
這樣的「知命」又有何意義?
從結果論來看,似乎是如此。
但是,我們的人生除了結果之外,更重要的,卻是那個過程。
人生的意義在於它為我們提供了一個舞台,一個時空的舞台;在這個舞台上面,我們可以因為了解,而願意去做出改變;也因為改善,而讓自己更有能力去創造出一個自己所想要的生命與人生來。
孔子說:「不知命,無以為君子。」
那個「知命」的意義,必須要被放在人生的改變和創造上面來落實。
創造來自於改變,改變來自於了解,而了解則來自於智慧。
什麼樣的智慧?
超越的智慧,一種超越二元對立的智慧。
那樣的智慧是一種混沌,是一種看似暗昧的真正清明;老子說:
「明道若眛」。
中國人習慣用有著雙魚的太極圖形來象徵它。
太極圖的黑白雙魚分別代表了現象界裡的兩極,太極中同具陰、陽,代表太極的本身就是一個包容,是一個超越兩極對立的統一。
我常常說中國道家有五種太極的說法,自/我一太極,身/心一太極,人/我一太極,物/我一太極,法界/我一太極。小到我們每一個個人的心意識,大到整個的宇宙和虛空法界,都是一圈圈一層層的太極,都是在對立面當中去尋求一個超越的統一。
巨門的「暗」其實就是這樣的一種混沌的智慧——明道若眛。
巨門星所代表的,正是五重太極中「人/我」關係的那一個太極。
巨門坐命的人因此應該要自勉,要有能力去駕馭那樣的智慧,而不是去落入到兩端的矛盾、衝突與拉扯中去,反而讓自己給淹沒了。
我們拿台灣的政治現實來做個比喻,或許大家會更容易了解。我們今日的國、民兩黨,一執憲法法統和文化道統為統,一執政治實體,與2300萬人利益為獨。這統、獨兩者乍看之下似是南轅北轍;但事實上,統中有獨——憲法法統和文化道統都必須以這一政治實體中的2300萬人為其實踐的主體;獨中有統——這政治實體與這2300萬人的利益,也不能失去憲法法統的保障和文化道統的依據。因此,我們確實存在著要統不能統,要獨不能獨的兩難和拉鋸;此中自有其因緣時節成熟的問題。
因緣時節不成熟,那個混沌的狀態即是「暗眛」。
「暗眛」時期的領導人,無論出身於統,或出身於獨,都不能自外於任何一端,而必須要能夠「統兩端而治之」。這就是所謂的「全民總統」而非「一黨總統」。
然而,「全民總統」並不好當,因為不論你如何做,總會有一半的人會說你不對,說你不好;一邊罵你徇私,一邊罵你背骨;而所有的指責都會是強烈而毫不容情的。這就是巨門的「是非」,巨門的「暗眛」。
這種狀況,平時還好處理,還可以超然;
可是,一遇到選舉來時,你還能保持中立嗎?
你能不為自己政黨的候選人站台嗎?
如果你站台,如果你開罵,那你又要人民如何來檢驗你「全民總統」的角色?
如何確保你是「大公」而「無私」的呢?
所以混沌的超越需要智慧,另外混沌的超越也需要時間。
需要一段長時間,從時間裡面所發生的種種事件中去看、去檢驗,所有不同的事件的處理當中是否有其不變的條理存在;而那個不變的條理是否符合了所謂的「全民總統」的條件與位階。然後,才會有那個「公信」的產生,才會有那個混沌的超越。這就是巨門所謂的「深緣」——經得起時間、事件歷練的一種信任。
在台灣,我們已經有過兩位全民民選的總統了;然而,兩位都經不起考驗。
李登輝是騎牆,他生命中不變的是個人的私欲與權力。
阿扁則是縮回深綠,他不變的,依舊也只是個人的私欲與權力。
可見得,「全民總統」並不容易當。
要當「全民總統」你一定要放得下個人私欲、權力的「我執」,還要放得下意識型態的「法執」。而那個放下,不能只是說說;必須要在事情來時,問題來時,你是不是真有勇氣去展現那個超越兩極的智慧。
現在,小馬哥上台了。他也宣稱他要當個「全民總統」。
然而,最後呢?
他會縮回深藍?騎牆?還是真正超越?
則有待我們以時間和事件來做為驗證了。
因此,混沌的超越、暗眛的超越並不容易。就像命格的改變並不容易一樣。
巨門坐命的人要改變其命理格局上的「是非」與「暗眛」因子,其中有兩件事情是非常重要的,一件是「人際關係帳戶」的管理,溝通的態度與能力是這裡面的一環。
另一樣則是堅毅的人格,大公無私的人格,唯有這樣的人格才可以型塑、創造出一種誠懇的態度,來支持所有的溝通,讓你的溝通變得有效。
溝通的真正效度並不是建立在能言善道上面的。能言善道可以有助於溝通,但卻不是有效溝通的最後和真正保障。
有效溝通的真正保障在於人格,在於人格所創造出來的不卑不亢、不急不徐、從容而大度的態度上面的。
所以「星」無好壞,「命」沒有好壞。
每一顆星,或每一個命格所代表的,只是我們的一種個性,一種人格特質;而每一種個性、每一種人格特質都有它的優點和缺點。優點與缺點其實正是同一件事情,只是我們從不同的角度去看待它罷了。
意志力強的人,一定是固執的;
脾氣暴躁的人,也總是充滿動能和行動力的;
好溝通的人,通常也就是沒有主見的;
藝術天分濃厚的人,常常也是沒有現實感的……,
它們其實都是同一件事,只是你要看哪一面?
重點在於,它們都不是不可改變的。
不願意改變,或無法改變的人,那只是因為你對那樣的個性,那樣的人格特質認同得太深;執取得太堅固了。套一句名言來說:
「我就是這樣,要不然你要怎麼樣?」
沒有怎麼樣。
人生是你的。
如果你滿意你的人生,如果你可以安於你的痛苦和煩惱。誰又能有什麼意見呢?
只是,如果你並不滿意你的人生,如果你無法安於你現在的痛苦和煩惱;那麼,除了無奈,怨嘆;除了自卑、自憐之外;你其實還是可以有其它的選擇的。
選擇去改變,選擇去創造出一個你所想要的人生。
命格可以是一種限制,但是,命格也可以是一種創造。
所有的藝術都有限制,中國的古典詩詞,在字數、對仗、押韻上面,幾乎都有很嚴格的限制,但是,那並不會妨礙詩人們去創作出好的作品來。
所有的音樂都只能在七個音符上面去變把戲,但是從古到今,從最先進的國家到最原始的部落,美妙音樂的創作卻從來就沒有停止過。
人生,當然也是一種藝術。
我大學時的一個國文老師,就曾經出過一個作文題目,叫做「生命的藝術」。我借題發揮,洋洋灑灑地寫了四、五張稿紙消遣他。
生命怎能不是一種藝術呢?
人生怎能不是一種藝術呢?
雖然,它有著命格上面的限制。
而限制,對藝術家而言,只能是一種激勵,一種創造力的激勵。
最後,我想要再做一點補充:當人生的實際遭遇,已經應了命理的格局之後,那個格局是不是就會被破掉的問題。
就像故事中,陳師姐的夫妻宮裡頭有一個「人離財散格」,而她也的確有過一段不幸的婚姻,也離了婚了。那麼,那個格局是不是就可以破了,不會再起作用了?她的下一段情緣是不是就不會再有問題了呢?
我不知道這樣的說法起於何人?何時?所根據的又是什麼?
但是,有這個問題的倒不是只有陳師姐,許多人都曾經問到過。當然,這樣的說法他們也都是從命理師的口中聽來的。
我覺得這是很須要澄清的;而且要澄清的還不只是這個部分。
首先,我們應該要了解的是:
命盤上有那樣的格局,並不代表在實際人生當中就一定會發生那樣的事情。否則,和陳師姐同一生辰的人就通通要結過婚,而又離婚了。
在故事中,實際上我並沒有真正去探討陳師姐的愛情與婚姻問題,我只是為她解釋了她夫妻宮中所隱藏的那個格局所可能帶給她的困擾。而我之所以敢用比較肯定的語氣來說,那只是因為在經過前面的交談,和她所表現出來的種種反應之後;我可以明顯地看出來:以前的她,在個性上面是充分地反應了她命格裡面會有的那些特質的。
另外,在她與家人的實際相處上面,也的確發生了巨門星對於親情所可能導致的
那些傷害。
因此,我可以確定,過去的她,在調理自己生命上面所下的功夫是十分不夠的。以那樣子的她,如果談戀愛或論及婚嫁,是很有可能會去呼應夫妻宮中那樣的惡格的。所以我才會說出:「不看也罷!看了徒增傷心。」這樣的話來。
而她回答我:「傷心都已經傷心過了。」
則表示她的確曾經在男女情緣上面有過某些遭遇,也曾經做了某些選擇。所以,
我也才會去對她夫妻宮中的那個格局做了進一步地解釋。碰巧,那個解釋也正好應了她實際的人生狀況。
事實上,我們的談論並沒有真正地探討到她人生中愛情和婚姻的實際問題,一個
正式的、認真的關於愛情與婚姻的探討,至少 還必須要參考:
那事件發生時的運限狀況(包括大運和流年);同時,
也還要參考她那個緣遇對象的特殊條件。
當這些問題都沒有被觸及到時,我們所談論的,其實還只是她本命夫妻宮格局所
呈現出來的一種概括性的可能現象而已。而本命夫妻宮格局所呈現出來的現象,
並不就等於一個人實際的愛情與婚姻狀況。否則,凡是同生辰者,必然都要有相
同的愛情與婚姻緣遇了,這就又踏進了「同生辰則同命」的邏輯誤區裡去了。
我一再地強調,命格其實就是我們的一種「心智模式」。
這個「心智模式」也就是我們通常所說的個性或是人格特質的一種類型,這個類型是我們命根裡頭的一種「眾同分」的展現。它也是我們過去累劫世「意業」造作的一個結集。這個結集裡,包含了我們對於宇宙、人生的一種信念、價值觀、思維、情緒表現等等所型塑出來的一種心智慣性。
要打破那樣的慣性並不容易,比起我們的語言慣性、行為慣性而言;心智上的慣性更不容易被察覺,也更不容易去矯正。也因為如此,佛家才會有「菩薩畏因,凡夫畏果」的說法;而中國的《黃帝內經》更有「聖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亂治未亂」的說法。因為從系統思考的角度來看,預防永遠是勝於治療的。
心智上的慣性最好不要被形成,一旦被形成了,要矯正它,總要付出好幾倍,甚至好幾十倍的時間和代價的。
因此,命裡的格局不太可能會因為現實人生裡面曾經有過相應的遭遇,就可以去打破它。
為什麼?
因為我們一般人的覺性太差了!
當問題發生時,我們總是很容易就會把肇禍者指向他人而不是自己。錯誤的總是別人,總是外在的因素,而不是自己。
縱使能夠有覺,願意去承認、承擔一部分的責任;也很少有人會具備那樣的決心與毅力去力圖矯正和改變。
遭遇的痛苦雖然有可能引發一時的反省,但是,我們卻也總是善忘的。常常,當痛苦稍稍減輕了,我們的反省和改善也就自然而然停止了。
因此,在我為人批命的生涯裡;能夠因為算命而知命;因知命而真正改變了命運的人,其實只有少數中的極少數的。絕大多數的人其實都只是一再地在重複它們命格中的心智慣性與行為慣性。他們總以為「下一次會更好」,但是,那更好的下一次,卻常常不會來到。
所以我常常會開一首流行歌曲的玩笑和來算命的人說「下一個男人(或女人)不一定會更好」。
曾經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我不願為人批命;原因正在於此。
現在,我雖然為人批命,卻只限於為我的讀者批命。
因為,至少他們看過我的書,已經有了一些基本的觀念,有了「改命在我而不在人」的基礎認知。
在我的理想中,算命之前,一個人應該先就「命運的原理」上過幾堂課,了解一下我們命運的成因,與命術的基本功能。而在算過命後,還必須要接受一連串關於改命、造命的課程訓練。
算命,不應該是一個獨立的行為;它必須被安插在命理學與造命學的系列課程當中去。否則,它是很難發揮我們所期望的功能來的。
PS:
1、就在我寫這篇後記的時候,接到了一位學長傳來的簡訊。
這位學長,十幾年前離了婚,曾經要我幫他算命。在為他算命的同時,當然我也必須耐著性子,聽他傾訴了一大籮筐他對於妻子的不滿和婚姻生活的委屈。
沒多久,他又結了婚了。
在一次聚會裡,我見到了他和新的大嫂——一位在上海結識的年輕姑娘。
在私下獨處時,他又像我抱怨了一大堆新大嫂的種種不是。
從他的訴說和不滿裡,我突然發現,不同的人,竟然偏偏有著完全一樣的毛病。
舊大嫂和新大嫂當然不是同一個人,一個長於台灣,一個長於大陸;無論外型、學歷、個性,在我看來完全不一樣;但是,在他的描述裡,除了樣貌之外,幾乎她們就像是同一個人似的。
沒幾年後,他又離婚了。
當然,他很可能還是會再婚的。
但是我知道,下一個大嫂,應該還會是同一類型的女子。
雖然,長相會不同,年齡會不同,學歷、職業或許也會不同;但是,她們會有的毛病應該還是相同的吧!